如果我忘了。

 

 

 

 

 

 

 

01

 

 

 

 

 

 

 

 

 

 

 

『為什麼都沒人告訴我？』

 

『……』

 

 

 

 

 

榮恩還一臉關心的看著自己的妹妹，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無奈還有心疼，呃，還有悲傷。至於妙麗，妙麗倒是沒什麼表情，或許是這個消息就連她自己也來不及消化。

 

 

 

 

 

『我是得看報紙才能知道哈利死了嗎？』

 

『……我們……』語塞，榮恩的臉開始紅起來，因為焦急、和、憤怒。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甚至比那還親密呀！你們不是應該第一個通知我嗎？』

 

『我們怕你受不起打擊……』妙麗淡淡的說著，換來金妮的狠瞪。

 

『你們從來沒把我視作你們的一份子吧？口裡說什麼在乎、關心，有什麼消息都不告訴我，就連哈利死了也不告訴我？你們──』

 

 

 

 

 

啪。

 

跩哥狠狠的一巴掌甩在金妮的臉上。

 

 

 

 

 

他的嘴唇震動著，微微張開了那薄唇，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有口難言、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吧？再苦澀再痛再辛苦、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那些哽咽在喉嚨裡的話語，最後消失，沉積在自己的體內吧……那悲傷。

 

 

 

 

 

都到了這個節骨眼，還在研究什麼時候要通報這個消息、誰要首先被通知，還有什麼意思嗎？意義還存在嗎？重點不是誰是最重要的人吧，重點是……哈利死了，如果這件事能算是重點的話……

 

 

 

 

 

『你為什麼打我？』她的手想要打回去，卻被榮恩緊緊抓住了她的雙手，妙麗的神色也很慌張，她當然明白，跩哥在這件事上的角色是什麼。

 

 

 

 

 

跩哥挑眉，然後轉身離去。

 

 

 

 

 

啊，他死了呀，那疤頭……

 

 

 

 

 

 

 

 

 

 

 

 

 

 

 

02

 

 

 

 

 

 

  

 

『你說過的，你會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兩行淚水滑過哈利漂亮的臉蛋，他緊緊握住了魔杖，『你說無論我去到哪裡、你也會找到我，我以為這個承諾永遠有效。』

 

 

淚水越流越多。

 

 

他想要伸手為哈利擦去淚水，但是他不敢、他有更重要的任務，他連為他擦眼淚的那動作、那時間、那資格也缺乏，在這個節骨眼。他握緊拳頭，指甲插進自己的掌心裡、那力度。

 

 

如果我連為你擦眼淚的資格也沒有，我又憑什麼去保護你？

 

 

他轉身。

雖然在很久之後他發現，原來他以前做得最多、也最惹人厭的就是轉身，他總是逃避，什麼也不說、然後就轉身，一走了之。讓自己解釋、讓別人解釋的半個機會都不給，就此單方面了解雙方的問題、還有爭執。

 

 

一道光掠過他身邊，臉上一陣刺痛。

 

 

他挑眉，舉起手，臉上多了一道火辣辣的疤痕，還滴著血呢。雖然他沒有回頭，但他可以嗅得到空氣中彌漫著的，哈利的憤怒、火燒焦東西的氣味、哈利的悲傷，海水一般鹹鹹澀澀的味道。他都可以感覺得到，那個人正高舉著魔杖，對著他的背，正怒目而視。

 

 

『如果你再走，我會殺你。』

 

 

嘆氣。

如果能夠狠下心的話，他就不用說這句話了。

 

 

都畢竟愛過那一場，還有什麼不了解呢，都那麼的愛過。他只要說半句話、做半個動作，他就知道背後的意思、接下來要做什麼。相處換來的除了感情，也不過還有瞭解，那瞭解、如此的深刻。

 

 

『你懂我的。你應該體諒。』

 

 

離開。眼淚滴落。

吶，你問，是誰的眼淚呢……

 

 

 

 

 

 

 

 

 

 

 

 

 

03

  

 

 

 

 

 

 

 

 

 

 

 

『我偶爾會覺得，他可能還在背後默默的嘲笑著我們。』

 

 

跩哥挑眉，看著一邊攪拌著咖啡的妙麗，她臉上的表情是平靜，卻也悲傷，他分不出來她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他分不出她是真的在懷疑、還是只是自己說笑哄自己，畢竟他們是好友呀。

 

 

『我是說，可能他根本沒死，他只是在暗處，嘲笑我們這群人的愚蠢，居然為他而流淚。』

妙麗嘆氣，榮恩沉默一會，然後開口，雙手緊握著馬克杯，『我突然不想管他是死是活……』

『吭？』妙麗歪頭看他，他緊閉著眼。

『雖然有傷心過那麼一段，但他曾經也有過消失一段日子的紀錄，說不定他真的沒死，反正他是死了還沒死也沒關係，與我無關了……』

 

 

啊，很難想像連榮恩、這個哈利曾經最喜愛、最親密的好友也會說出這樣的話嗎？跩哥想著，在心裡暗暗冷笑著，可也一陣痛楚。

 

 

也不能想像的，哈利的確曾經有過這樣的紀錄。弄什麼遺書之類的，說要永遠消失，結果只是像個孩子一樣躲到一邊去，後來躲夠了才出來，害所有的人都為他擔心，只因為他壓力太大……

 

 

壓力大是很辛苦，但，這樣的事實在不該做，浪費別人的擔心還有眼淚……嘿，這年頭有沒有小孩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啊？或許有，但絕對不是他們這群人。

 

 

『你怎麼想，跩哥？』妙麗問，挑眉，似笑非笑。

『……』雖然哈利死後，他們的確滿常聚在一起，但他真的搞不懂妙麗這個女孩，讓人不得不提防，『……我不知道，但我也有相同的感覺，畢竟以他的性格，他會的。』

 

 

我瞭解他。

 

 

這句他沒說，但每個人也清楚。他們曾經愛得如此深、如此真，即使之後反目成仇，而最後也沒有繼續當仇人只是不理睬對方也好，不管怎樣，他們還是曾經如此瞭解過對方。他們是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呀，那執著、那痛恨、那明知不能為而為之、那無可奈何……都相似，愛恨都如此相似。

 

 

『我想要去他最後居住的地方去找一下，』妙麗嘆氣，『但是確認又如何？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要再哭一次嗎？如果他沒死，我又要恨他嗎？我們是朋友，以前是、現在也是，我真的不希望以後卻不是。』

『……我和你不一樣，我在想的是，我是懷疑他、還是因為太傷心才不願相信。』你明白當中的差別嗎？差遠了。

『我懂，而我是後者。』說完這句話的他們實在太安靜了，要不然可能沒人聽到她滑落在咖啡中那淚水滴落的聲音。

 

 

流淚有聲音。思念也一樣。

只是那旋律一直在播，主唱的人卻早就已經不在了……是跑了、還永遠不回來，誰知道呢？

 

 

他閉上眼睛。

 

 

有時候跩哥還真該死的痛恨，如果他能夠忘記這個人、這件事就好了，他後來是不再和他當成朋友，那也不算什麼讓他很後悔的事，反倒可能是正確的，只是，還是會痛。

 

 

你知道──

……畢竟愛過。

 

 

 

 

 

 

 

 

 

 

 

 

 

 

 

04

 

 

 

 

 

 

 

 

『你期待我對你說什麼？』

 

 

哈利冷淡的說著，看著站在他身旁的跩哥，兩個人都是滿臉傷痕，在最後這場戰役，哈利才終於發現原來跩哥是自己方的人，他只是個臥底。

 

 

『我什麼也沒期待。』

『我不會原諒你，我很難原諒別人的。』他垂下眼，滿臉疲憊。

跩哥笑，『我從來沒奢望過你的原諒，我不稀罕你的原諒，誰說我需要的？不體諒我、不理解我的人，還留在身邊幹嘛？』

 

 

哈利看著他的臉，跩哥也回望著他。

 

 

他沒有那麼一刻那麼喜歡哈利過，特別在這刻，哈利終於也意識到他的身份了，他終於知道自己不是敵人了，那刻的感動還有快樂是無法形容的。

 

 

可呀、可，當初哈利在他臉上劃下的那道疤痕，他說過的一切難聽的說話、侮辱性的說話，在此時此刻，也同時回到他的耳裡、他的腦裡、他的心裡，他們永遠也無法忘記的。

 

 

如此的傷害對方，在對方身上劃下一道又一道深得見骨、流血不止的那些傷痕，不是說句我終於明白你的苦衷就可以失去的，還是會有根刺吧，他們無法再像以前一樣了。

 

 

衝口而出總是那麼容易，可呀，後悔倒也來不及了───

 

 

然後哈利跑出去，跩哥倒不知道那會是見到哈利的最後一面。

 

 

 

 

 

 

 

 

 

 

 

 

 

 

 

 

05

 

 

 

 

 

 

 

 

『我好像找到了，真的。』

 

 

如果這句話不是來得那麼震撼的話，我還怕我會聽不到。

 

 

『你什麼意思？』

『他可能真的沒死，我找到個人、感覺和他很相似……在相同地區，姓名是換了、樣貌是換了、身份什麼都換了通通都，可，感覺……憑我對他的瞭解。』唱啊唱，看她語調裡唱著那無可奈何，彷彿那是真的般。

『你怎麼確認是真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問的話。』

 

 

平靜，可只是表面上，心裡啊，早就翻起巨浪了，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心跳如果能夠比說話更大聲的話，那誰也不會再聽到他說的任何話了。

 

 

『她還是沒有放棄，結果一天，她真的找到了，可笑。』榮恩冷笑，肯定的眼神、還有怒火燃燒掉他的理智，如果是我、我也會如此生氣……嗎？『枉我還真的相信，我居然為這樣的玩笑掉那麼多眼淚，當初。』

『……是這樣哦，』原來我沒有，『人沒事就好。』真想不出來這句話居然會跳出來。

 

 

妙麗驚訝的眼神，當然還有榮恩的。不過別說他們，就連他自己也一樣。

 

 

他以為他會很生氣、他以為他會發脾氣、他以為他會衝到哈利面前狠狠甩他一拳之類的，但是他沒有。他什麼感覺都沒有，或許該說，稍微的震驚是有的，可憤怒、悲傷還感激上天之類的心情倒是沒有，他不真的那麼在乎他死活了──這個時刻。

 

 

雖然他是曾經在哈利死後，好像依稀發現到哈利的味道突然出現在家裡，有那麼一個像哈利的身影，在他家前徘徊過，可是、但……

 

 

『我想要確認一下。』

 

 

親自的那種。

不這樣的話，我是不會真真正正相信的，我會一直被困在這個陰影裡的……像我之前做的一樣。

 

 

 

 

 

 

 

 

 

 

 

 

 

06

 

 

 

 

 

 

 

 

他氣瘋了，伸手把一切的東西都掃到地上去。

每個人也在悲傷當中，唯獨他一個人不是，哈利死了對他而言不只是悲傷那麼簡單，還有遺憾、還有憤怒，他不應該就這樣就死掉的。

 

 

『跩哥，你別這樣。』

『你別管我。』

『不，我知道你很難過，大家也很難過，但是我們再也沒法做什麼了……』忙著安慰榮恩和其他人的妙麗已經快要捱不住了，悲傷也圍繞著她本人，可她還要想辦法幫助其他人。

『不！你滾！』

 

 

跩哥從來沒如此一刻如此痛恨自己過。

 

 

他氣的是自己，還有哈利也是，他氣他們沒時間把關係修補、他氣他們沒機會把錯誤去修正、他氣他們再也沒機會交談，甚至連最後的話他也只是告訴他、他不希望得到他的原諒之類的，他氣瘋了。

 

 

他氣的是，再也沒有任何機會或者時間之類的，可以讓他們把錯誤改正過來，他們永遠就只能是這樣，沒可能有冰釋前嫌的一天；他們不會再有機會好好再談一場，好好聽對方說一句、我明白你的苦衷，連一句話的時間也沒有。

 

 

『跩哥……』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超人嗎？』他氣壞了，他知道他說出來的不會有半句好話，可他就是控制不了，他知道這會把他和妙麗間那少許的感情都壞掉，可他沒法，他無法控制住自己，『你別妄想能夠拯救所有的人了，你連自己也無法治療好，你怎去幫助我啊？』

 

 

妙麗像被石化般僵硬在原地，他知道，他的話語刺痛了她。他知道她也不想這樣，可她更明白的是，在哈利死掉這時刻，她既然無法讓自己盡快康復過來，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幫助其他的人，她以為她可以做得到的……

 

 

他閉上眼睛，讓淚水滑落。

他不想認輸，但此時此刻的他，多痛恨他有再多的能力、財力，都買不回那個當下，他錯過了能夠再好好看他一眼的那個機會……

 

 

然後他消影。

過了好久好久，他才回來，整理好自己的那種，回來。

 

 

 

 

 

 

 

 

 

 

 

 

 

 

 

 

 

07

 

 

 

 

 

他要親自去確認。

 

 

於是他寫了一封信給那個名叫做、呃，亨利的人，亨利．彼特，真是個奇怪的名字，為什麼非得取個如此奇怪的名字呢？啊對、不然還要叫哈利嗎？豈不是更容易惹人懷疑嗎？

 

 

於是。

然後他得到了回應，他和亨利開始聊天，從每句說話的結尾、每個表情符號、每種語氣，他開始意識到，或許有什麼他不願意面對的，就在他眼前。

 

 

於是他下了最後一步棋──

 

 

『───可以約出來見面嗎？我感覺和你很熟悉。』

『好啊！』亨利如是說。

 

 

直到他坐在那咖啡廳的角落，他才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卻又是突然的那麼在乎這件事。沒錯，之前的他的確不在乎，只是有點惆悵，可現在的他不一樣了。有什麼不一樣了。

 

 

如果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跟一個本來已經死掉的人說半句話，他會說什麼？他會憤怒還是傷心？他會怎樣，就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然後亨利推開咖啡廳的門，就如交友網絡上的他的照片一樣，那頭髮、那眼睛、那臉孔，他的聲音、他的身高、他的衣著，什麼都不一樣了，如非真的瞭解過哈利、他也不會相信這個人就是哈利──可呀、可，他是誰，他是跩哥．馬份，他怎會認不出來？

 

 

天啊，這打擊還真大啊，他是真的沒死啊？不知道妙麗和榮恩會怎樣想呢……金妮知道之後，又會怎樣想呢？當初沒人告訴她、他死了，那如果他沒死了、又該誰去告訴她？

 

 

亨利在他面前坐下來，笑，那酒窩也不像，那曈孔的眼色也不像……

 

 

『你就是小龍呀？好高興認識你。』他伸出手，跩哥搖頭，這個哈利，還偽裝得真好……

『哈利，你騙我不到的。』

『……』亨利的身子一僵，然後看著跩哥好一陣子，『你是在對我說話嗎？是嗎？』

『我瞭解你，哈利，』他嘆氣，『我本來還打算告訴你，我只是想要和你交個朋友之類的，但是我無法，我怎會認不出來你來呢？我是跩哥，而跩哥會認得出哈利來，你知道的。』

 

 

沉默蔓延。

 

 

感覺。就是感覺。

不用說、光用心就可以感覺得出來，我就說過……

 

 

『是無論我跑到哪裡，你也找得出我來嗎？』亨利───呃，哈利才對，他淡淡的、苦澀的笑了那麼一下，眼神沒有聚焦在跩哥的身上，只是在游移著。

『……』跩哥無語。

『你不明白，』哈利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扶著額，『我必須這樣、我必須這樣做我才活得過來……我受不了，我也同時受夠了。我要逃，我要假裝我死掉了、我才不會讓人找到我、發現我，只有死掉的人、才不會有人去追訪。』

『你只要說一句你不再需要我們，沒人會多說半句，我們不會挽留你，也不真的那麼希望有你陪在身邊，我們不會騷擾你、也不會讓人騷擾你。』

『是嗎？但我想要過新生活，屬於我自己的新生活，不是哈利．波特的新生活，是完全與哈利．波特這個人無關的，完全的、新的生活。』

『啊、對，不只名字和姓氏之類，外貌、地址甚至連生日也改掉啊，看看你的交友卡片。』

 

 

哈利微笑，他明白跩哥諷刺他什麼，但他也無法解釋。

跩哥只是在生氣，哈利知道、跩哥自己也知道，他氣自己的無能為力，他也氣自己的愚蠢，不過還有一樣事情他更加氣的，那就是、不應該開這個玩笑的……

 

 

『人沒事就好。』

『我們以後還會交朋友嗎？以小龍和亨利的身份？』哈利問，看著站起來準備離開的跩哥，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似乎知道答案了。

 

 

跩哥猶豫，然後他搖頭，心灰意冷的那種，也，心痛，痛到無以復加。

 

 

『我想說人沒事就好，但是、拿永別來開玩笑，太痛了，對於任何人來說也是……抱歉冒昧打擾了你，交不交朋友也不再重要了。』

 

 

這個人呀、這個哈利……

 

 

他能夠體諒哈利的，他能夠做到的，他能夠明白、哈利的痛苦和悲哀來自哪裡，想要重新過新生活、拋下過去所有痛楚回憶的那種心情，他能夠體諒的……

 

 

或許是他們這群人做得不夠好、不夠關心他、不夠在乎他，才害他想要過新生活，才害他想要孤身一人去走他的路、甚至連有沒有陪伴在身邊他也甘願，他能夠理解的、他能夠體諒的……

 

 

只是，怎麼說都好───

……拿永別來開玩笑、太痛了。

 

 

 

 

 

 

 

08

 

 

  

 

 

 

『你最近還好嗎？』

『還好。』

 

 

金妮淡淡的笑了，不再憤世嫉俗、不再對別人怒目而視的金妮啊，看起來也太虛弱了一點，或許是太瞭解自己的弱點，才會要自己這樣做、才能夠好好的保護自己呀！

 

 

或許他也不瞭解他，他曾經以為自己瞭解金妮、也瞭解哈利，但到頭來，原來他誰都不瞭解，不過也沒關係，反過來、誰也沒瞭解過他呀，大家也自以為是……

 

 

『你……』算了，開門見山好了，『你知道哈利沒死嗎？』

『哦，你也知道了啊？』

 

 

嚇一跳。

跩哥看著她的反應，她的眼神裡終於有了點生氣，從剛才的死氣沉沉，她的眼神裡開始有點瘋狂、她的手不自然的抓住眼前的馬克杯，越抓越緊、越抓越緊……

 

 

『原來你知道。』

『我不知道，』她輕笑，『只是後來我打算去找他、雖然看似很愚蠢，但結果真的剛好碰著他，他不讓我告訴任何人而已。』

『……』啊，原來如此。

『那刻我才明白，他根本也不想讓我知道他還活著，即使是我都一樣，即使是我……』

『是哦，你知道就好。』

『他心機很重，』她突然抬頭，對著他陰險的笑了一下，『你也一樣，兩個都一樣，惹人厭。』

 

 

她舉起手上的杯往他擲過去，他側過頭閃過了那攻擊，她舉起手準備抓他的皮膚，他趕緊退開。雖然他能夠制止她，但在這場合裡，他也不適合對一個看似──相信我，她一點也不──柔弱的女子當敵人，畢竟沒人會相信他什麼都沒做過。

 

 

『你們都是壞人！你們都不在乎我！你們心機都很重，我誰都不是！』

 

 

他掩住耳朵，逃出了這快餐店，任由其他熱心的客人把她抓住。

他禁不住的搖頭，嘆著氣。

 

 

他們兩個怎會如此親密呀、之前，兩個是如此的極端和相反呀，為什麼呀……

 

 

一個哈利，雖然知道自己不是最重要的，可他也還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知道自己的強項在哪、知道怎樣可以影響到別人，果然是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呀，知道怎樣可以傷害到身邊的人呀……

 

 

至於金妮，顯然是一開始太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所以當別人對她的愛不如她想像的，她就開始埋怨別人沒有關心過她、不在乎她……

 

 

交朋友之前，或許得先有一定的覺悟──那就是付出不一定會有回報，你把那人推心置腹，不代表他待你也一樣，不是對等的，每個人的感覺也不一樣呀。

 

 

只是，哈利呀哈利，當初的眼淚，你要怎樣還我啊？

 

 

 

 

 

 

 

 

 

 

 

 

09

 

 

 

 

 

 

『你有找到哈利嗎？』

 

 

妙麗這樣問著，表情很焦急，她畢竟是以為、以及感覺那很像哈利，她倒沒那個勇氣去證明。其實她真的好怕，無論哪個結果都很怕，她怕負擔不起、也接受不了。

 

 

跩哥看著她的臉，再看了看旁邊的榮恩，雖然他假裝在看著雜誌，但跩哥可以看得到他的手指把那雜誌捏得死緊，都變得縐巴巴的了，他的手指都發白了，其實他一直都在聽吧。

 

 

他猶豫了一下。

 

 

『他死了。那不是哈利，只是感覺很像，可他不是哈利。』

 

 

我不能陪你，至少要幫你完成──

雖然我不能夠認同你的做法，但我能夠為你做的，就是如此，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還活著。

 

 

然後妙麗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她掩著臉，淚水從她的眼眶裡流出來，代表解脫、還有悲傷的眼淚，在她心裡、哈利這才真正的死掉吧，她的希望沒了──雖然他不真的知道她的希望是什麼。

 

 

或許她是如此的期待著吧，希望他沒死掉……希望這只是個玩笑。

那起碼她還可以痛恨他、她可以在背後偷偷的說他是非，可呀，現在他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了。

 

 

至於榮恩，榮恩只是生氣的丟掉了雜誌，然後跑出樓上。雖然看不出來的是，他是在為當初這個以為是錯誤的消息而生氣，還是因為自己懷疑哈利而生氣，又或者因為哈利沒死而生氣？誰知道呢。

 

 

跩哥掀動了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那種。

然後他悄然無息的打開大門，然後消影了，逃到一處應該不會有人──意思是這群人──找得到的地方，他不會回來，也不會讓人找到他了。

 

 

哈利的死帶給他全新的開始，關於這群人的任何一件事，再也無法影響他什麼的，他也不知道該感激還是該氣哈利，他終於可以狠下心和這群人脫離關係了。

 

 

他曾經有那麼一刻，想要和哈利繼續當朋友，或許以小龍和亨利的身份。但後來、後來，他還是過不了自己內心的那一關，最重要的關口。這樣太卑鄙了，如果他認為哈利這樣做太過份，而他卻又一起用虛偽的身份去參與這個所謂的遊戲，那他豈不是更卑劣了嗎？

 

 

他不是沒有想過的，他想過的。

 

 

可呀、可───

拿永別來開玩笑，無論對任何人而言，都太痛了……

 

 

我能體諒……

───我也希望是這樣。

 

 

 

 

 

 

 

 

 

 

 

 

我曾為你流的眼淚，再也收不回。

我不恨你，可，我也不會再記得你了，祝福你以後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