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忘了。

 

 

 

 

 

01

 

 

 

『我愛你呀。』

 

天狼星眨眨眼睛，那如花一般的笑靨，叫人看了就覺得心動，眼睛笑得像半月一樣的瞇起來，如果不是因為太過熟悉、也認識他實在太久了，說不定也真的會按耐不住。

 

可他是誰呀？他可是詹姆．波特呢，全世界最瞭解、最瞭解天狼星．布萊克的那個人呀，非詹姆．波特莫屬了吧，只有他一直陪在他身邊、只有他一直如此熟悉他的每個習慣呀，只有他。

 

『是這樣哦？』詹姆笑了笑，可笑意只到了他的臉上，卻沒寫進他的眼睛裡。

 

手裡的玻璃杯掉到地上，碎成無數的碎片，整地也是、那麼的閃亮，他想要伸手去撿。

 

天狼星拉住了他的手，低聲呢喃著，『復復修，會受傷的呢笨鹿。』戲謔的說著。

 

詹姆愣住……

 

不行呢、不行，天狼星每個玩笑都開得幾乎像真的一樣，即使是他呀、即使是詹姆，也有時候會被騙到呢！可呀、可，平常的玩笑倒沒什麼關係，至於這方面的玩笑呀……

 

傷不起的。

有些人、有些玩笑是開不得的呢，因為有些人呀、有些人……

 

『那、你愛我嗎？』天狼星追問，他的心跳動著，越跳越快、像快要跳出來一樣……

 

因為有些人、你是傷不起的，因為有些人、你捨不得失去。

 

所以他冒不了這個風險，在弄清楚天狼星真正的心意之前，他不會再踏前半步。因為這半步如果走錯了、要背付的代價也太大了一點。他捨不得傷害天狼星，也不想要失去天狼星……

 

他從來不是如此膽小的一個人，可呀、對方是天狼星，又不一樣。

 

之於詹姆．波特而言，天狼星．布萊克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天狼星可以傷他一千遍、一萬遍，可他絕對、絕對不會傷害天狼星的──在他能力所及之下，他絕對不會。

 

他做得到……吧？

 

『你知道我的答案，天狼星，你一直也知道呀。』他笑，這次笑意從他的臉上也褪去了，他的臉上只餘下嚴肅。

 

然後天狼星的笑僵硬，你彷彿可以看到繁花都在瞬間凋零，湛藍的天空剎那間變得一片灰暗，如果你沒有錯過他臉上如此受傷的笑容的話。

 

『我知道。』你畢竟愛我像個朋友吧……呵。

 

玻璃杯碎掉了、用幾個小魔法就可以修復過來；那如果心碎掉呢，碎成粉末的那種碎，又怎樣可以修復過來呢？

 

然後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他再也不會這樣去試探詹姆．波特，即使他再自以為詹姆是如何的愛他，可到最後，詹姆還是不會踏出那一步的吧。

比起天狼星、他總是那麼穩重、卻總也那麼的膽小呢，真是……

 

 

 

如果那一步棋沒有錯，而我也走了那一步，那會是誰贏了？

───可誰也不知道沒下到的那一步，到最後會導致什麼結果，未知的總是讓人懼怕吧。

 

 

 

 

02

 

 

 

 

『很抱歉。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我現在還沒有想要談戀愛的意思。』

 

那個女孩雖然被拒絕了，眼睛和鼻子都紅通通的，可她還只是笑著搖頭，鼻酸的把手上的情書和巧克力送到天狼星的手上，然後點頭表示她明白，啊、這年頭的女生可真勇敢呢。

 

『她的背影還真瀟灑是不是？』詹姆笑問，從轉角處走出來，伸了伸懶腰。

 

天狼星挑眉看了看他，輕揮魔杖，羊皮紙在走廊燃燒著，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氣味，他們頭也不回的繼續走，至於巧克力嘛……留來給雷木思也沒差，反正這個人也嗜甜成狂了呢。

 

『嘖嘖嘖，可憐小女生為了你呀心都碎了，你半點也不領情、連信也沒看就燒掉了呢，好可惜呀、那些心意……』詹姆靠在他耳邊低聲喃著，他的氣息吹進天狼星的耳裡，惹得他心都癢起來了呢，真是的。

天狼星伸手推開詹姆的臉，『我真的不愛她啦，但她不會發現到的啦！又沒人叫你告訴她。』他翻了翻白眼，詹姆輕笑。

『每個人把心送給你，你都把它們徹底摧毀哪……』

『……』

『那如果是我呢？如果我把心交到你口上呢，你又會怎樣對待它？』

 

詹姆輕聲問，像個催眠的魔咒一樣，叫人心醉、也叫他心碎呢，他的聲音甜甜的、讓天狼星耳朵都軟下來了呢。

 

他歪了歪頭，仔細的看著詹姆的臉，他再也分不清詹姆是什麼意思，從上次到現在也過了很久的時間，他再也不提起愛這個字眼，可詹姆卻一直對他挑逗著，真是……

 

『那我會像你對待我交給你的那顆心一般的，對待它。』似乎他也把這招學起來了呢，看到詹姆有點落寞的表情，他心裡涼快極了……也有點痛，吶，就只是一點。

 

才怪啦……

 

天狼星一邊玩弄著手上的巧克力，把它拋上拋下的，可心裡一直忐忑著。彷彿有人在他的心上塗上蜜糖，讓他心裡甜甜的、吸引著人，可到最後卻把它放在火爐上燒著，燒得內裡都痛了、傷到連血都不會流了……

 

『是這樣呀……』他聞言，回過頭來，詹姆的唇剛好烙在他漂亮迷人的臉蛋上。

 

他的心再次跳得像要跳出來的那般快，詹姆的吻像蜻蜓點水般，他性感的嘴唇再度停留在天狼星的耳邊，他吹出兩口氣息。

 

『那如果是我，我就會如此對待你的心，好好的、疼愛它呀。』

 

他轉身就走，留下在原地發呆，臉頰一整個爆紅的天狼星，他心情好的哼著歌越走越遠。天狼星看著他那孩子氣的背影、聽著那不知道是什麼歌的音樂，忍不住笑了。

這個廚師啊、把他的心又煮又燒的，可它還是一直任他掌控啊……

 

 

 

如果你可以早一點確認你的心意，我或許還會在等你呢……

───不過要是太急切我也可能覺得你沒用心，所以說，無論如何、我還是會為你找到藉口吧。

 

 

 

03

 

 

 

『嘿，你有沒有覺得艾莎還挺有魅力的。』

 

詹姆又再次靠在天狼星的耳邊，不過這不是他故意的，而是因為他們都坐在飛天掃帚上，半夜的時間，突然有點無聊的兩人、忽略掉雷木思的嘆氣以及搖頭。

 

天狼星翻了翻白眼，『笨蛋，手不要抱太緊啦，我會喘不氣來。』

 

詹姆的手緊緊環在天狼星的腰上，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是詹姆走在前面、他坐在後面抱住詹姆才對的吧，劇情該是如此發展的吧！

難怪這個傢伙突然說什麼平常騎掃帚騎得夠多了，想要嘗試一下坐後座的感覺，這傢伙……手還一直在那邊捏個不停！

 

詹姆給了回過頭來的天狼星一個笑瞇瞇的表情，笑得像個笨蛋一樣的詹姆，可手沒放鬆半點，而是一直往天狼星身上貼過去，把下巴抵在天狼星的肩膀上，把重量壓在對方身上。

 

掃帚稍微向下墜了一點，天狼星不自在的抖了抖，詹姆輕聲笑了，『你冷了嗯？』

 

天狼星又翻白眼，盡力維持著掃帚的平衡，可不是說詹姆這樣做就會使他們掉下去──也是啦，不過是因為他讓天狼星混身不自在，他讓天狼星好緊張啊，手心都冒汗了、快要抓不穩掃帚了呢。

 

『笨鹿，是因為你把我抱太緊了啦！』

『那又怎麼了嗎？你害羞了？』詹姆繼續問，他的頭不停左右搖，下巴在天狼星的肩膀上不停磨蹭著，惹得天狼星的掃帚開始左搖右擺。

『吼，才不是害羞好嗎！』嘿，幸好現在夜還黑，也不知道誰的臉現在紅得像蕃茄，『是你太用力了！我腰部開始痛了！』

『啊，這麼容易就開始痛了啦……』

 

詹姆的手開始放鬆，他修長的手指卻一直往上爬，在他的胸腔前似有似無的觸碰著，天狼星還來不及多喘一口氣，就不小心放開了手，兩個人一起往下掉。

 

有沒有過這樣的一種感覺，在高空往下墜，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好像快要閉上眼睛的感覺。可當你真的閉上眼睛，卻一下子又痛得清醒過來？

 

天狼星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如果他沒有降落在詹姆身上的話。

但背部還是有點疼啦，即使背後是詹姆也一樣啦，他從詹姆身上滾下來，伸手到背後揉了揉自己的背樑，無視於詹姆的痛苦呻吟。

 

『沒事吧？』天狼星歪頭問，他坐了起來。

 

詹姆還是躺在地上，他把雙手枕在頭後面，凝視著天狼星，天狼星對他小小的微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詹姆閉上眼睛，吐了吐舌頭，然後他再次睜開眼睛，眼神裡寫滿複雜的情感。

 

『我是說真的，你覺得艾莎怎樣？』

他聳肩，『我現在對女人沒興趣。怎麼啦，對人家有意思了？』笑說，心裡酸了那麼一下。

『是的，』不對、是著實的被狠狠刺痛了，一刀插進去那種，『或許。』鬆一口氣。

『啊，很好呀……』念頭一轉，『如果你追得到她的話。』笑。

『那如果我說、我想把心交到你手上呢？』

 

心跳漏了一拍。

他擺了擺手，伸手撥了撥自己的瀏海，身子往後倒在地上，同樣仰望著天空，可是沒有半點星呢。像他心裡一樣，一直以來都空空洞洞的，誰也填補不了呢……

 

詹姆坐了起來，他用手指戳了戳天狼星的心臟部分。

 

『欸，我的心交給你，這裡有反應嗎？』

『……它早就不見了。』

『哦，去哪了？』

『它早就被偷走了，可那個人從沒好好對待過它。』

『我有……』詹姆溫柔的說，很溫柔的那種，聲音小得天狼星幾乎聽不見，『我有。』

『……』天狼星沉默了一下，然後吐出一口氣，輕輕笑著，『屁啦，誰說是你啦？』

 

詹姆俯下身來，他的嘴唇離天狼星的唇應該不到兩公分，如果再低一點，他可以準確無誤的把吻烙在天狼星的唇上、或許還有心上，如果再低一點……可他沒有。

 

『我說我有。如果你還不給我答覆，我就要你後悔哦。』然後他笑，嘴角彎成那麼一個弧度。

天狼星看著他如星般的眸子，也笑彎了眼睛，『真迷人哪，這誘惑……』

詹姆微笑，『可呀，你沒聽過嗎，最迷人的、最危險哪……』

 

 

 

如果你還不要答應的話，好貨就要被搶走了哪。

雖說你早就注定成為我的，可我呀、可從來沒說過是屬於你的呢───

 

 

 

 

04

 

 

 

 

『詹姆最近黏艾莎黏得很緊。』

 

雷木思一邊翻著手上的課外書，視線一直停留在上面，但天狼星就是知道他在和自己說話。他們現在坐在山毛櫸樹下，天狼星的背靠在雷木思身上，他瞇起了眼睛。

 

眼看著詹姆一直送花、送巧克力、發情書給那女孩，也實在是滿倒他們胃口的，詹姆還在那邊不停為這女孩做這樣、做那樣，說老實話，心裡也實在……咦、艾莎？

 

『啊，艾莎？』挑眉。

『嗯……』良久，雷木思才抬起頭來，看天狼星一直挑著的眉，他笑了一下，『嗯，她是個好女孩，之前我和她有交談過幾句。』

『哦。』

 

天狼星閉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是這樣啊……

那雷木思的意思其實就是，如果詹姆能夠追得到這個女孩的話，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了吧？他的意思是，如果是這個女孩的話，就能夠帶給詹姆幸福吧？他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彷彿聽到天狼星心裡面的苦澀，還有那些自問自答，『如果詹姆硬要選她的話，也不會是悲劇，他還是會幸福的，只是。』

『只是什麼？』那個「硬」字別以為他聽不到喔，弦外之音啊雷木思。他的眉挑得更高。

『你懂我意思，』雷木思對他眨了眨眼睛，溫柔的微笑，『我會比較喜歡、也比較習慣詹姆和你混在一起。』

『啊？』天狼星想要……不能啦，眉沒法再挑高了啦，雷木思伸手戳了一下他的眉，然後忍不住咯咯輕笑。

『我想要你幸福，你們兩個，能夠同時的話就更好了。』

 

他伸手捏了一下天狼星的臉頰，天狼星作勢咬住他的手指，雷木思想要閃避過去，他們兩個人一同滾在地上。

 

『啊，有什麼好玩的嗎？』

 

詹姆挑眉，天狼星和雷木思回過神來，看看對方凌亂不堪的衣服，然後指著對方大笑著。笑了好一陣子，他們坐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詹姆在他們旁邊坐下，背靠著大樹，閉上眼睛。

 

天狼星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舒服的嘆了一口氣，天狼星也跟著閉上眼睛。

 

『嘖。』

『嗯？』天狼星睜開眼睛，『怎麼啦？追求計畫不順利？』他笑問，笑得心也酸了。

『看來你和小米也玩得滿高興的嘛。』

 

咦？他和雷木思？他轉過頭去，看到雷木思已經把焦點再次放到書上，只是他嘴角那淡淡的笑意也太明顯了吧，真是的……天狼星沒好氣的搖了搖頭，這紅娘呀……

 

『嗯，是的。』這紅娘似乎做得滿好的，下次買一堆巧克力回報他，『你自己也不是和艾莎很熱情嘛？』

『少在那邊打翻醋醰了啦。』詹姆笑說，他的大手掌悄悄的爬到天狼星的手背上，『差不多啦。』

『哼，我又沒真的愛上小米啦……』

『我也沒，』詹姆轉過頭來，對上天狼星湛藍色的迷人眸子，『你懂我的。』

 

天狼星幾乎要迷失在那如星的眸子裡，可他不會再被迷惑的了。

在他真的願意說愛他，而不是老是在言語上耍手段之前，他不會再承認對他的情感的，他不會再說一次半次愛他的……

 

可呀，嘴裡沒說，心裡、腦裡早就說過了好幾百萬遍呢……

 

『我不懂。』

『好吧、我就告訴你，如果你不要接受我的話，我要和她訂婚啊！她很可愛不是嗎？』

心不止是漏一拍，是幾乎不會跳了，『那……那你要問一下雷木思喔，那可是好女孩呢，可不能讓你隨便玩弄她的感情呢。』他笑，轉頭找援兵。

『啊，』雷木思把頭從書上抬起頭，笑得一臉無害，『她是好女孩呀！但是要她和你訂婚也不是件容易事吧，這代表詹姆也很用心呀！她會帶給詹姆幸福的，詹姆幸福就好。』

 

呃……

 

不知道為什麼，天狼星好像看到那天使臉孔背後的惡魔心腸，他好像找錯了敵方的援兵一樣呢，他彷彿看到黑暗快要籠罩這個世界，世界再也沒有希望了啦……

 

這個紅娘……所有巧克力要下毒才能給他啦！

他回過頭來，看到詹姆笑得一臉奸詐的臉，他們越貼越近、越貼越近……

 

『吶，那你如何說呢？如果我說、我要和他訂婚呢。』

 

那我會祝福你。

他想說，嘴巴張開，可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是打算這樣說的話，但突然間他覺得、如果他真的這樣說了，他就要忍不住吐出來了啦！

 

……祝福他……

屁啦，鬼才會祝福他和那個什麼鬼艾莎幸福一輩子、白頭到到之類的蠢話，他堂堂天狼星超級大帥哥會說這種違心之話嗎？

 

雖然他總是溫柔、總是希望詹姆能夠幸福就好，但是呀，既然他才是那個能夠帶給詹姆最大幸福的人的話，那他又幹嘛如此禮讓呢？他從來就不是這種裝偉大的偽君子啦。

 

有了這樣的認知的天狼星，伸出食指，點到詹姆的胸腔、那心臟位置上，他用力的、狠狠戳了一下。

 

『是這樣的話，我會說──那我會、殺了你。』

 

然後他笑，笑得一臉純真、一臉可愛，卻又那麼的堅定。

 

 

 

 

吶、如果你問我為什麼狠得下心嘛……

───我會說、最簡的也最直接的那句，因為我愛你呀、你懂我的。

 

 

05

 

 

 

『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和詹姆玩這種遊戲。』

 

雷木思和天狼星兩個人在活米村走著。

 

『什麼遊戲？』天狼星沒好氣的問著。

 

虛弱的雷木思感到非常的寒冷，也不知道是因為身邊人的心情還是因為天氣，他把套著棉手套的雙手放進口袋裡揉著，戴著白色耳罩的雷木思一直噴著一些小白煙，跟在天狼星的身旁。

 

『你知道的，』寒冷的天氣讓雷木思講話也有那麼一點顫抖，『明明就相愛的兩個人呀，卻硬是堅持不說愛對方，真是苦了身邊的人哪。』他微微嘟著嘴巴。

『你是擔心艾莎吧？』天狼星一臉不屑的笑著，『還好說，上一次你居然變節？我還以為你是挺我的！』

『我是挺你的啦，』雷木思一臉委屈的看著天狼星，天狼星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我怎麼知道到這個節骨眼你還要嘴硬！我以為你會承認你愛他，不是我這個紅娘當得不好、是你不好！』

『是哦，都是我的錯，小米你原諒我吧，我說說而已！』他扮了個鬼臉，雷木思狠狠敲了他的頭一記。

『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麼要和詹姆玩這種遊戲？』

 

天狼星雙手插著褲袋，一臉悶悶不樂的表情，他緊皺起好看的眉。雖然如此說，但雷木思凝視他的側臉時還是覺得、這個男人還是帥翻了啦，一雙迷人的眼睛、還有那英俊的臉孔吶，本來就已經很有氣質啦、還搭上這樣的臉，可還是會被人拒絕啦，真是不公平……

 

他又輕嘆一口氣。

天狼星停下腳步，微微轉過身，他把自己頸邊的黑白色格子圍巾脫下來，環在雷木思的頸子，讓他更溫暖一點，他用額頭抵住雷木思的額頭。

 

『我也不知道呀，小米……相信我，我比你更想知道。』

 

他們相視而笑，不同的是，一個是同情的笑、一個是苦澀得快要流淚的笑。

天狼星退開，回過頭來───

 

『───小米！』

 

詹姆和艾莎站在他們面前，手牽著手的那種，詹姆的臉上掛著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也有點生氣和無奈。天狼星的笑意褪去，他的焦點一直落在那雙緊握的手上，他的心開始冷卻、在冷卻前還稍稍痛了那麼一下，被凍傷一般的、傷痛。

 

他歪了歪頭，雷木思也一起歪頭，活像兩個笨蛋一樣。

 

詹姆踏前一步，天狼星舉起魔杖，然後艾莎擋在詹姆的身前──所有的事情都彷彿在同一秒之內發生，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他們的心情。

 

『別傻了──』詹姆翻了翻白眼，手踏在艾莎肩上，搖了一下。

 

一道光從艾莎的魔飛出來，射中天狼星的肩膀，一陣刺痛的感覺佈滿天狼星全身，可身上再痛也比不上他肩膀上的痛，更別提他表情上所顯示出來的那痛苦、還有失望。

 

然後他轉身，開始奔跑。

 

詹姆想要追上去，雷木思卻停在他眼前，阻擋著他的去向，這次換成是雷木思挑眉。

 

『他從來就不會傷害你呢。』

『……我知道，我──』

『可能在你心目中，天狼星以前或者以後怎樣傷害你也無所謂，你會覺得自己為了他所以不介意受傷害，但有時候呀、無心的傷害比起故意的傷害要來得多呢，更別提他從來就沒真的想要傷害過你呢。』

『……』

『你知道我說什麼的，詹姆。』

 

詹姆轉頭看了看艾莎，然後再看了看雷木思，再回想了一下天狼星剛才受傷的臉，一直如此逞強、如此開朗的天狼星呀，他從來沒露出過那麼樣的表情呀，一直也沒有呀……

 

他明明就說過的，他絕對、絕對不會傷害天狼星的，可最深的傷害就是由他一個人造成的。

明明是不想要傷害的、明明是想要好好保護的，明明是想要、可到最後自己卻是傷他最深的，明明是深愛的兩個人，卻必須走到互相試探的這一步……

 

如果當初他相信天狼星是真心的，那之後走的路會不會就少很多？

 

『我懂，小米。』

 

然後他也開始奔跑。

 

雷木思對艾莎聳了聳肩，『欸，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艾莎嘟了嘟嘴巴，只好也點了點頭。

 

 

 

 

 

 

欸、當初那一步，也說不來是誰走錯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走對了呢，一開始就太幸福的話那懂得什麼叫做珍惜哪。

 

 

 

 

 

 

06

 

 

 

 

那天之後，天狼星就一直避開詹姆，雖然說同一個寢室也沒法一直不見，但有種方法叫做視而不見，無論詹姆如何在他耳邊說話、在他面前做表情做動作，他也是沒反應。

 

其實詹姆也只不過想告訴他，他不打算和艾莎訂婚，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做，可天狼星一直也不願聽他作任何假釋，也甚至連雷木思的話也不想要聽，只要雷木思說起詹姆，他就會逃跑。

 

雖然早就不氣了，畢竟又不是詹姆真的做了什麼傷害他的事，但是回想起這段時間詹姆做的事，也實在有夠過份的，明明就知道他愛他、他明明就知道……

 

他搖了搖頭，推開了寢室的門，一進門就看到詹姆赤裸著上身坐在明明是屬於自己的床的中央，他走過去看了看名字，確認的確是天狼星．布萊克沒錯，他嘟起了嘴。

詹姆一邊拿毛巾抹著自己的頭髮，一邊對他眨眼睛。

 

『你幹嘛不穿衣服還坐在我床上？這是我的床。』

『或許我以為冷病了的話你會多關心我一點？』他打趣地問，攤開雙手，天狼星捏緊了藏在口袋裡的魔杖。

 

他伸手，把手放在詹姆的胸膛上一推，然後他順勢壓上去，詹姆一直往後躺，直到他的背緊貼著床。天狼星用一隻手支在詹姆的左耳邊，支撐著自己全身，他看著詹姆的臉，另一手從口袋裡抽出魔杖，用魔杖輕輕戳著他的心臟。

 

『我才不會，你少在那邊做夢。』

『啊，我現在是不是在做夢啊？迷人又帥氣的天狼星大少爺要撲倒我耶？這是什麼美夢呀？』詹姆吃吃傻笑著，伸出手抱住天狼星的腰，把他壓向自己。

『你不怕我殺死你嗎？』天狼星笑問，嘖，氣什麼嘛，這男人要他怎麼氣得下呢可惡！

『我怕，我更怕你捨不得。』

 

詹姆笑了，壞心的那種笑、天狼星最愛的那種笑容，遠看笨笨的、看久了一點總覺得他那天真無害的笑容背後隱藏著太多的狡黠還有惡作劇意味。

 

一個失神，詹姆在他腰上的力再加大一點，天狼星失重心的掉下來，詹姆順勢反壓在他身上，只差他是兩隻手支在天狼星兩邊耳旁，而不是去抓住天狼星的雙手。

 

……也沒差，反正天狼星又不會反抗的。

對於詹姆而言，這方面他有絕對的信心。

 

『哇，你把我的床弄得濕濕的啦。』

『是嗎？』在上方的詹姆繼續笑，天狼星瞪他一眼，手裡的魔杖依舊指著詹姆的胸膛。

『下次抹乾淨頭髮才走出來啦！不然不要上我的床。』

『哎呀……說不定下次換你爬上我的床呢。』

『你這傢伙……』天狼星的臉開始泛紅，他的視線離開詹姆的臉，轉移到他結實的胸膛。

 

突然間，有個念頭衝上他的腦海。

他的嘴邊揚起一抹邪惡的微笑，啊，他好像曾經說過的吧……

 

『呃……哎呀，不要……喂！』詹姆痛苦的叫著、他的臉容扭曲成一團。

『別動。』天狼星笑著，詹姆只好緊咬著唇、努力的像石頭一般，一動也不動。

 

天狼星的魔杖在他胸膛上寫著字，可字體確切的刻劃在詹姆的胸膛上，那些血在快要滴下來的那刻凝結，直到他垂下魔杖。

 

詹姆從他身上退開，坐下來檢視了一下……

 

『搞什麼呀？標示我是你的所有物嗎？』他挑眉，雖然語氣是抱怨的，可臉上的笑容卻燦爛得如太陽一樣，笨笨的。

 

大大的一個S字和B字刻劃在他的心臟部分上面，傷口已經迅速地癒合了，可那道疤還滿深的啦，應該是他下手的那刻、傷口雖然深卻也馬上就癒合過來。

 

他伸手撫過那兩個英文字母，如沒有猜錯的話，即使晚點傷疤再痊癒得好一點，也還是會有一個淡淡的痕跡在吧……是這樣吧、在他心田上。

 

『我說過的，我會殺了你──如果你背叛我的話。』

『你呀……』詹姆一臉寵溺的看著天狼星，天狼星笑得一臉淘氣。

『明明就是你自己說的，最迷人的、就是最危險的嘛。』

 

天狼星以慵懶的聲音說著，一臉笑瞇瞇的看著自己的精心傑作，這個男人哪、注定要永遠記得他的哪，雖然說要消的話還是有辦法啦，但是他會記得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做啦。

 

『很病態……』天狼星吐了吐舌頭，詹姆笑了，他傾前身子，捏了捏天狼星的臉頰，『不過我喜歡。』

天狼星翻了翻眼睛，倒在床上裝死，『你這噁心的傢伙，臉皮厚得像蛋糕哪。』

『嘻……』詹姆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有件事我想告訴你，關於艾莎──』

『唔，我突然想起我有些事要做。』

 

天狼星很快的就逃出了寢室。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吧，天狼星。

詹姆在心底裡這樣說著，可眼底那笑意啦，我想只有像天狼星如此害怕、又如此慌張的人才會想要逃跑的哪。

 

詹姆高舉了握緊的拳頭。

 

可從沒有什麼是我想得到的、卻能夠逃出我的掌心的啦……

 

 

 

能夠永遠留在自己心田上的人、想必一定是很特別的吧。

可我呀、卻是親手把自己刻劃在你的心田上呢，那你又會不會記得我、在乎我多一點呢？

 

 

 

 

 

 

07

 

 

 

 

『你確定你不要去嗎？』雷木思坐在他旁邊，伸手用力捏了一下天狼星的臉頰。

 

同樣是那棵樹底下，同樣的心情，還是那麼的落寞，還有思念的味道以及顏色也是一樣的，在天狼星心目中，也大概沒什麼分別、反正什麼在他眼底裡也會是一樣的，此時此刻。

 

『是啦，小米你好囉唆哦。』

『哼，』雷木思拿厚重的石頭書狠狠的敲了他的頭一記，天狼星呻吟著伸手揉著自己的痛處。『我要走了啦。』

『哦，佳人有約？』天狼星挑眉。

『你猜哦。』他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臉無害。

 

今天本來是笨鹿訂婚的日子？那個愚蠢的人啊，挑什麼五二零這樣的日子，說是什麼幸福的美好日子，要公開給全世界知道，讓別人知道他幸福得快死了！

真是笑死人了呢，什麼我愛你……

 

一句我愛你都抵過了千言萬語吧。

 

天狼星笑了笑，其實他也不過是妒忌吧，妒忌著別人能夠擁有完美的幸福，反正只要有詹姆在身邊的話，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吧？管他明天發生個什麼事。

 

他忍不住翻了翻眼睛，少女情懷才總是詩啦，他又不是少女、他是美少男耶！而且是霍格華玆無人能及的超級迷人大帥哥呢！他才不會為這種無聊人、無聊事情在煩惱，他要女人的話，也不知道這條隊要排到哪個地方去呢……

 

這樣想著，可心裡還有個缺口、任誰也填補不了，說到底也還是只想要你呀。是的，這個世界上可能有更多的人在等著，有更多的風景他還沒看過，但他早就已經心有所屬了，即使遇見再好的、再棒的，他的心也不會動搖了。

 

『喂。』

 

他回過頭，看到詹姆笑得一臉陽光的在他旁邊，他又吐了吐舌頭，搖著頭。

 

『哼。』

『你怎樣啦？』詹姆的大手搭著天狼星的肩膀，天狼星搖搖身子，甩開他的大手。

『別碰我啦，笨蛋。』

『你怎麼像個吃醋的太太一樣啦？』

 

因為愛人結婚了而新娘不是我這樣好了沒？

呸呸呸，他在想個什麼鬼，他又不是女人新什麼娘呢，哎呀真是越投入就越覺得自己像個女生一樣，特別是陷在熱戀中的女人一樣、麻煩多多哪……哎呀，什麼跟什麼呀，連熱戀都沒有了呢，堂堂天狼星大帥哥頭一次失戀了呢……

 

───欸、頂多是，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我吧？

 

他微微嘟了嘟嘴巴，詹姆把他的臉別過來，然後吻了上去。

 

天狼星睜大了眼睛，看著放大版詹姆的臉越來越近，然後有什麼冰涼的印上了他的薄唇，那冰涼的觸感、可心裡的感覺是火熱的，像被火燙著一樣的、他整個混身發滾的感覺。

 

不……不是現在。

 

他伸手推開了詹姆的臉，雖然心裡甜甜的。

 

『你不是要訂婚了嗎？』

 

可惜現在沒有鏡子，他真該看看自己一副哀怨的臉，分明就是在跟男友撒嬌、還一臉抱怨和妒忌得要死的模樣呢。詹姆在心裡這樣說著，沒好氣的搖了搖頭，天狼星在這種時候，特別像個可愛的小女孩……好吧，如果說他是女孩會被砍死的，應該說、像個孩子。

 

『喂，我在問你──別笑得像個色老頭一樣！』天狼星用雙手狠狠捏住詹姆兩邊的臉頰，捏得都紅起來了……詹姆這男子倒是不會臉紅的呢，除了這種時候。

 

詹姆從口袋裡掏出兩包巧克力，天狼星迅速的接過來，撕開了包裝紙，現在的他突然很想要吃點巧克力……

 

『雷木思沒告訴你他佳人有約？』

『有呀，那怎樣？』他咀嚼著，心不在焉的點頭。

『雷木思沒告訴你那佳人是艾莎？』

『有呀……咦？你說什麼？咳咳咳……』被巧克力嗆到的天狼星嚇得連手上的巧克力也丟在地上了，詹姆很滿意這句話帶來的震撼性以及後果，他伸手輕輕拍著天狼星的背。

『就那天啊，她傷害了你那天呀，我後來跑回來找你、你又不理我，雷木思陪了她一整天、後來一拍即合了啦……』

『是這樣呀，』他的呼吸開始平穩下來，他伸手抓住背後詹姆那隻越拍越下的手，『那你要和誰訂婚哪？』

 

天狼星得意的笑意，心上的陰霾突然一掃而清，所有的事情也是沒弄清楚嘛，早知道就問一下好了，害他還一直避開詹姆、困擾了如何多天……哎呀，好浪費光陰呀！

 

詹姆看著他孩子氣的臉，那笑得如花一般的笑靨，他有多久沒看過這樣的笑臉呢？

他曾經發誓過，無論如何也要盡他最大的力去保護這可愛的男孩、這燦爛溫暖的笑臉，他說過不會傷害他的、永遠也不會、一點點也不會，可他真正做到過的承諾又有多少呢？

 

『和你哪。』

 

天狼星的心又開始恢復跳動了，他以為他的心好久也不會再跳了……

在上次被狠狠踏碎了以後……不對、他自己也有捏碎一半的，但詹姆也是當中的罪魁禍首啦！

 

『我愛你呀。』詹姆說。

 

這樣說、他如是說、認真的說、嚴肅地說、溫柔地說、甜蜜地說……

一句話在天狼星耳朵聽起來像環迴立體聲一樣，以多重奏的方式，在他耳裡迴響著、一次又一次、敲打著他的心，多動人的樂曲啦，千言萬語都不過一句……

 

『是這樣哦。』像當初一樣，心裡甜到不行，可還是得逞強。

詹姆沒好氣的搖了搖頭，他怎會不知道天狼星是故意重演當天的錯誤，『那、你愛我嗎？』他問，真誠地問。

『你知道我的答案，詹姆，你一直也知道呀。』帶點悲傷的語調，吶，你早就知道了吧？還用我說……

『我知道。』他笑，然後他還想追加一句，『但是你一直也不知道我的吧，我愛你，千言萬語都不過是一句──我愛你，永遠的那種。』

 

天狼星看著詹姆的認真表情，有點迷茫……

 

你在我心裡都不過是好多、好多年了，有時候我會想，哪天你真的找到哪個誰、得到了不一樣的幸福，我還是會默默為你祝福、即使那幸福不是我給的，我還是會一直守護著你。

說真的，也沒真的想過能夠有機會走在一起，如果這個世代容許的話、如果我們能夠這樣做的吧、如果這樣做能夠幸福的吧、如果能夠永遠的話───

 

但此時此刻、一切的想法都彷彿那麼的多餘。

再多年來的胡思亂想，也不過是為了你一句，千言萬語都抵不過的那一句，堅定我心意的那一句。

 

天狼星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點頭，把自己送進詹姆的懷抱裡。

 

『那你要不要在我胸膛上刻個JP啦？』天狼星笑問。

『不用了，我已經住在裡面了，』詹姆把手放在天狼星的心臟上，然後他瞇起了眼睛，狡猾地笑了一下，『不過，你還是得受到應得的懲罰───』

 

然後詹姆突然靠近，狠狠咬了天狼星的嘴唇一下───

 

『吶，你知道的，最迷人的往往最危險呀……親愛的。』

 

 

 

 

 

 

嘿，誰知道哪步棋走對、哪步棋走錯呀……

───反正再危險的路又如何，不管這路上多曲折我也會一直陪伴著你的，你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