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忘了。

「我們結婚吧。」

單膝跪在我面前，左手拿著一大束紅玫瑰穿著黑色西裝，右手剛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酒紅色的小盒子，裡頭安靜的躺著蒂芬妮的戒指，小顆的心形鑽石在指環上頭。

黑色的眸子寫著誠懇，努力地擠出一個自然的微笑，卻從臉部表情洩露出些微的緊繃，有點僵硬的四肢透露出他的緊張。

看著他的臉，我的腦子還沒開始運轉過來，理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麼。

「我們結婚吧，」他又重覆了一次，舔了舔唇，「我沒有很多錢、也不是很英俊──這些我知道，而你也知道──但是我會對你很好，我會給你安定無憂的生活，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我或許無法給你全世界最好的，但是我會給你我能給的最好的，你永遠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最珍貴、最疼惜的人，最重要的是……」微笑擴大，「我愛你，很愛很愛你，請你嫁給我吧！」

嫁。

這個字眼終於吸引我的注意，這個男人在向我求婚，我看看周圍，餐廳裡的其他人都饒有興味地看著我們，有的人在竊竊私語，有的女人眼神流露出羨慕，有的長者在點頭，有的男人挑起了眉頭……活像一場秀，給大家評頭品足。

……不對。

應該給的反應不是這個，回頭，他還在等我回答。

結婚。

或許不是每個女人都想結婚、也不是每個女人都幻想過自己的婚禮，但是我相信大部份女人都有憧憬，憧憬著有這麼一天，伴著這世上最深愛的男人，走向紅氈的盡頭，許下永不分離、甘苦與共的誓言，我也不例外。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從小就聽說，卻從來沒相信過的我，一直以來都渴望結婚，總覺得跟愛的人結婚、成為合法夫妻是一件很幸福、很幸運的事情，婚後是神聖的、美好的。

當然，求婚的場景絕對想過無數次──

『拜託，如果我們將來結婚，你千萬不要對我說我們結婚吧，我常常覺得光說這五個字的男人很欠扁，』我皺起眉頭，『好像單方面就決定兩人之間的婚事，又不先問我要不要嫁給你，像普通一件小事一樣。』

『所以呢？』臉上帶出一個有點壞心的微笑，『要我單膝下跪，拿著花和戒指，情深款款的求你嫁給我嗎？』

『嗯哼，』仰高鼻子，『不過記得不要選太多人的地方啊。』

『為什麼？女人不是都喜歡被大眾的目光包圍、被羨慕嗎？』

『雖然我享受虛榮感，但是倒不喜歡被強逼，我不喜歡因為群眾壓力或者怕不好意思而勉強接受，我希望到時候的自己是心甘情願地說YES。』

你伸手捏了我的鼻子一下，『笨蛋。難不成你不想嫁給我嗎？』

『你少臭美了，』我感到自己的臉突然燒了起來，『誰想嫁給你啊？』

『啊，那一定是我的愛不夠多，你感受不到，』你伸手捧著我的臉，『我會加倍努力的──』慢慢貼近、貼近……

『思欣？思欣？』

再次回過神來，竣凱看起來很擔心的樣子，我輕輕搖頭，嘗試叫自己清醒一點。

別想了。

那都已經過去了。

『我們結婚好不好？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他溫柔的問著。

我閉上眼睛，嘴角微微彎起。

十年……

『好。』

然後我聽見自己說好。